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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郎丁】郎如陌上尘(上)

郎俊侠x丁芝,bg向,写于2018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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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平十一年的契丹,并不太平。

  那年三月,圣宗耶律隆绪病重。六月初一歇驾于大福河之北。初三,在行宫驾崩。

  新帝耶律宗真继位,六月十五日,大赦天下,改年号为景福。

  自这位圣宗皇帝所修澶渊之盟后,陈辽两国修睦,多有往来。平日里便有正旦使、伴当使、告哀使、国信使,络绎不绝。

  似这等国丧大事,陈国亦少不得派使节前去慰问。这次派出的队伍共二十人,除了使节、通译、文职人员、三五护卫、民夫听差,还有二三名辽国归明人,皆因其熟悉契丹地形人事。

  小暑之后,上京接连下了几天的雨。这场雨下得时断时续,下得大时城中道上净是泥浆,便是没有雨丝,天也不肯爽快放晴,空气潮湿得叫人胸闷。这天丁芝清早起身,对镜理妆时,还看见镜面上也罩着一层水汽。

  耶律隆绪自继位以来力主改革,修明政治,开拓疆土,终致万国来朝,百姓温饱,因此深得民心。老百姓私下里说,这下雨是腾格里在哭哩,哭契丹失了一位好皇帝。

  琼花院与寻常妓寨娼馆不同,平日交接的不是官场重臣,便是文人名士。如此一来,琼花院的客人便少得多了。姑娘们终日无事,外出又十分不便,只能聚在一起斗茶联句消磨辰光。

  左右无客,丁芝也就没怎么费心思打扮,只将一头乌油滴水的好头发松松地结了两条大辫垂在脑后;描眉傅粉一概免了,只用细簪子挑点唇脂往唇上抹。

  可还没等她将唇脂抹匀,便听“唿”的一声,邱槿撩起湘帘忙忙走进来,一见丁芝便来拉她:“梳个头还梳不好了?徐兰新得了具樗蒲,咱们换个法子耍去。”丁芝随口应了一声,站起身一壁从螺甸柜子的下一槅中摸出几串钱来,一壁笑道:“玩得不大好,你可得多提点着些。”邱槿笑道:“提点提点你也成,但束脩钱可得另算。”

  说话间便往外走,二人俱是寻春心腹,合住一个三进院子。此时她们从西厢房走出,原要往南,但邱槿临时想起去看看寻春起了没有,因此向北绕到正房。

  还没走到,就看见房门紧闭,两个青衣小环站在房门口,见到她们摆摆手,做个噤声的动作。邱槿便拉了丁芝往回走,丁芝尚在疑惑,只听邱槿低声道:“大概那个什么’郎大人’来了,在与夫人议事。”

  丁芝奇道:“什么郎大人?”

  邱槿抬眼乜了她一眼,道:“他前几年也来过一次……也对,那次你出局子去了,没见到,”又压低了声音,“这次陈使访辽,他也来了。听说年纪不大,是李渐鸿的人。与夫人师门有些渊源。”

  丁芝“唔”了一声,半晌不语,忽然又道:“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些?”

  邱槿道:“自然是夫人与我讲的,还说他以后若再来上京,还要住在这里。”

  其实对于“郎大人”是谁,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。见丁芝还想再问,怕露了马脚,忙转了话头,只道莫让徐兰她们等急了。两人便不再言语,向徐兰所住院子去了。

  两人到时,只见兰、芍、芷、茉正围着一张摆在榻上的小几,或倚或跪,几上黑黑白白地散着几根木条。

  见两人进来,徐兰抬头笑道:”你们来得晚了,罚你们最后掷。”说着动手将木齿抓起,放入一只木杯中。

  丁芝道:“慢着,怎么个规矩我还不知道呢,你们先把规矩讲清。”

  徐兰手上不停,看了看侧坐在床边的芷、茉。二人让出座位,又为她们讲解。

  樗蒲一戏,原是以一秤绘军中沟、坑、堑等物,再以一木杯装五木投掷。五木上黑下白,全黑者称“卢”,最是难得,四黑一白者称“雉”,仅此于卢,此二者称“贵彩”;余者还有“枭”“犊”“塞”等,为“杂彩”。掷出贵彩者可连掷,或打马或过关,与行军打仗无异。

  这时徐兰正好将木杯合在几上,缓缓打开,正是一个卢。发出一声欢呼,忙将棋子往前行了两步,又拿起了木杯。

  几人轮流掷了几把,手上渐渐熟了。有人嫌没个彩头不带劲,提出拿酒出来,掷得卢者可任点旁人饮一杯,掷了杂彩的得罚一杯。

  邱槿闻言看了丁芝一眼,丁芝对她笑笑示意不用担心自己。她刚才也掷得不少卢、雉,自觉今朝手气不错,应该不会输得太惨。

  可谁知这一回她投了一把又一把,尽是些犊、枭,总是成不了卢或雉。刚开始她喝罚酒喝得还算爽气,后来心里又急又恼,额前鼻尖渐渐沁出汗来。

  众女看得好笑,又忍不住起了捉弄她的心思。赢了的人也故意点她喝酒。不过多时丁芝头发也松了,一张俏脸醉得酡红,像揉了不少胭脂。

  邱槿一旁看得担心不已,暗中轻拉丁芝衣袖。丁芝本想回她一句不碍事,可一摸自己脸上烧得滚烫,也觉不妥,于是拢了拢头发,起身告罪,说要出去走走醒醒酒。

  另几人正在兴头上,也没在意,只笑骂不许借机逃了。丁芝自是连声答应,脚下却毫不含糊,转眼便出了徐兰的院子。

  此时外头正飘着些许雨丝,落在脸上,搔得人鼻子发痒。原本终日不歇的箫管弦索停了,只有往来仆役细碎的脚步声。她信步漫走,穿过走廊和月洞门,绕过开得正好的连翘与丁香,低头走过刚刚挂上果序的老枫杨,踏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走上一座架在池塘上的廊桥。

  在上京这等苦寒之地修上这么一座园子,还把花木养护得这么好,寻春下了多少本钱,花了多少功夫可想而知。不过丁芝可没心思去想这些,她刚才灌了一肚子酒,这时候酒劲上来,头脑中一片浑浊,浆糊似的搅在一起。扶着廊柱才堪堪站住,哪里顾得上眼前美景。

  连日阴雨,池水愈发深碧透亮,池中红鲫为了透气,纷纷浮上来。圆圆的涟漪在水面次第泛开,不多时又消失不见。她看得有趣,弯下腰看了看,仍觉不足,见那阑干既曲又矮,索性扯起绣裙,跨出阑干,迈到岸边石矶上。

  池边镶了一圈玲珑岸石,上面爬了几株捆石龙,煞是可爱。她若清醒肯定是不敢站到上面去的,可醉了便凭空生出一股劲力来,一步一石,一直走到离岸最远的一块石上。她俯下身掬了捧水对着浮起的红鲫泼上去,见那红鲫被水一泼,又吓得遁入水下,方满意地笑了。

  那池塘原是挨墙造的,离岸最远的石头紧贴着墙,要想返回须得按着原路,丁芝来时没想那么多,这时节后悔不迭。

  只得先一手扒住墙面上爬着的青藤稳住身形,再环顾四周。可这池塘离前院较远,除了花匠偶尔来打理之外极少有人来往,这时候更是一片静悄悄的,一个人都没有。

  她正欲张口呼救,转而又想若是这事传到邱槿徐兰她们的耳朵里,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怎样取笑,就硬是把声音咽回了喉咙里。

  咬咬牙,她转过身,伸手扯住墙头垂下的青藤,抬起绣鞋包裹着的纤足,尽力向远处够去。

  不好!她没有想到石上青苔如此湿滑。只听从脚踝处发出“咔嗒”一声,她站在石上的那只脚便酸软到再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,整个人直直地向后栽倒,平平地跌入水中。

  她并不会水,此时更是慌了手脚。她的头发散落,像水草爬满她的脸蛋,湿透的衣物一张挣不脱的大网将她紧紧缚住。她胡乱扑腾,努力将口鼻探出水面但又被飞快地淹没。她张口呼救但只能喝到浑浊腥气的池水。她想往岸边游去但只能在原地停留。疲惫和呛水使她渐渐停止了动作,失去了意识。


TBC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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